发布时间：2022-07-30 14:19:07
编者按：傅岩伟先生的长篇文化小说《太行脚夫》，以细腻生动的笔触,展示了民国初年太行山区广阔的生活图景，堪称“民国市井风俗画、太行清明上河图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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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集
笨老大不在家的这年冬天，村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。笨老大一回来，一伙人就围在笨老大小屋里。
蔫二的神经兮兮地问笨老大：“村里的人都归顺了天门会你知道不知道呀？”
“天门会？什么会？这年头象大刀会、小刀会、黄枪会、花篮会、扇子会、黑纱会。还有什么九宫道、先天道、一贯道、归根道、清净门、太上门什么的，那个村不是一抓一大把，这有啥稀罕的？他们爱信啥信啥！也不碍咱啥事。”笨老大不以为然。
“嘢！看你说的多轻巧！这回l不一样了，谁不听话就吊起来一顿鞭子。”蔫二的说的神乎其神，但也不是危言耸听，还真是那么回事儿！
接着，大家更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天门会的事。这件事，还要从一个叫韩根子的人说起：离井店村百里之遥的林县东油村，有一个石匠叫韩根子，擅长石雕刻字。这天韩根子去黄华山修葺庙宇，在起石时从土里刨出一块“灵宝大法师印”，之后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就纷传，这是上天要韩根子替天行道保佑黎民的一个印信和灵物;有算命先生也言之凿凿地说，，韩根子祖坟和他家宅子里曾多次呈现异象，韩根子就是乱世“真龙天子”;更有人说，韩根子在梦中已经从上天神灵那里获得了躲避刀枪的秘诀，可以刀枪不入、水火不惧……类似传言越传越离奇。与此同时，韩根子悄悄在家里摆设“文帝上神”的牌位，劝人行善，舍药救人，在民国13年的时候秘密建立了一个会道门组织，叫做“天门会”。到民国15年阳春三月，韩根子在自家门头上，树起一面长方形的杏黄大旗，上书“文帝上神全立位天门大会”，正式打起替天行道的大旗，公开宣扬自己接受了上神的旨意，要杀赃官、除恶霸、抗抓丁、反苛税、保民众。方远几十里的农民成群结队，纷纷前往油村拜坛入会。韩根子从信徒中亲自物色了三十六个人，统一改名为“三十六欲”，韩根子自己改名叫韩欲明。这个韩欲明自己任命自己为天门会最高统帅——总团师，总揽一切大权。总团师下设传师，传师又分文武两个，文传师负责设坛发展会员，武传师主管排刀练武，训练队伍，带兵出征打仗，文武传师都由韩根子任命。他们还刻制了“天门大会”“香坛弟兄”印章以行使官府一样的权力。在他们地盘上，不许欺压良民百姓;实行公买公卖;不许私自就地抽捐;凡年龄在十六至四十五岁的男人，有事需往前线作战，令下即往，不得延误;违规者，轻则罚跪，重者枪挑炮毙。韩执法严明，铁面无私，曾亲自处死了触犯团规的本家弟弟和亲信跟班。
韩欲明起事后，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平匪患，杀豪绅，惩恶霸。林县东姚区乌云山一带盘踞一股土匪，绑架“肉票”，骚扰百姓，为害乡里;为首者郝千金更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棍。韩欲明率众，将匪徒全部摛获，就地处决。派人把解救出的两个小孩送回家里。灭匪义举轰动了林县。天门会又清算地主豪绅所主持的苛捐杂税项目，凡有贪污舞弊者，轻则罚款，重则吊打或枪毙。平时为害乡里的劣绅，闻风逃跑，深宅大院，空虫草鹿骨丸治什么病最好无人烟。林县的地主、恶霸、豪绅，只要一提起韩欲明就谈虎色变，而贫苦百姓则喜笑颜开。同时，韩欲明对勾结官府把持县里大权、有钱有势的豪绅进行了严惩。为扩大影响，天门会还改称“油村”为“油京”，修建了规模宏大的“文帝上神”庙，庙里设置总坛，各地会众都成群结队前往朝圣。
涉县合漳村农民冯合的，大名冯贵德，串连合漳、台庄、温和、后沟等村民八十多人到林县天门会总团师请求设坛，韩欲明任命冯贵德、冯保汉到涉县传道，发展分会。据说在辉县有一个地方，还杀猪宰羊，摆设香案，欢迎天门会到本地活动。仅仅一年多的时间，北至河北磁县、邢台，东至清丰、南乐、滑县、浚县，西至山西平顺、壶关，南至辉县获嘉，周围二十多个县都建立了天门会分会，会员达三十余万人。
这几年凡是有天门会的村子。穷苦百姓种地不向地主交租，军阀政府也不敢到村里拉丁派款。这些村占了便宜，多数村纷纷效仿，一时间，几乎村村设了天门会的香坛。天门会势力一呼百应，声势浩大。涉县的大堂主冯贵德，手下会众上万，兵勇三千。城南下河郊成了他的一统天下，又得到了台华村大地主的资助，购买了许多长枪短炮。一时间可谓兵强马壮。冯贵德看到时机成熟，一不做二不休，在林县天门会的支持下，干脆一举赶走奉系军阀派来的县长，天门会自己执掌了全县的大权。
正象蔫二的所说，天门会掌握了大权，在各村设神坛发展信徒，任命文武传师拉起了队伍，老百姓谁敢说个“不”字，吊起来就是一顿鞭子。井店村最早拜到天门会门下的是，家住在河南岸上，财主家的李武李文两个公子哥儿。李武会几趟拳脚，作了井店的武传师；李文写一手好字，能说会道，当了文传师。仗着天门会的势力，兄弟俩开始对全村三千多口子发号施令。先是逼几家大户捐粮捐款，购置武器；后是在全村12个巷口都拉起了队伍。一时间井店村戏楼河子里热闹非凡。李武领着各巷口的兄弟在河里操练；李文在大庙坡上设了神坛，香火燎绕，念咒求符。
老百姓虽躲过了军阀政府的催粮虫草鹿骨丸多少钱一瓶要款，但也必须要逢初一、十五给天门会的“文帝上神”焚香上供，年轻人必须参加天门会的武装训练。这不，蔫二的、小哭三、四瘦儿都成了天门会的好汉。脑门子上和腿肚子贴着神符，号称刀枪不入，战无不胜。小哭三还当了巷口敢死队的小头目，也算是第一次出人头地了。他手下有20几个弟兄，除大刀、红缨枪外还有自家的两杆打兔子的土枪；外加天门会配发的一支己经打不响的“汉阳造”。
小哭三信誓旦旦地对笨老大说：“你回来了，这个小队长让给你来当吧！”
笨老大伸出缺一卯指头的右手，摆着手，打着哈哈说：“这么大的官呀！还是你来当吧！你看我的手，拿枪舞棒，打打杀杀的事干不了了！你们闹你们的，我可不想淌这个浑水。”
“你不想？那你是想吃鞭子！”蔫二的振振有词地告诉他：“李武李文知道你回来了，不找你才怪呢？”
笨老大这才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，马上绷起脸来告诉小伙伴们：“我回来的事千万不要让人知道啊！我就在家躲几天算了，我还惦记着去武安娶媳妇呢？可不能耽误了我的大事。”
小哭三还是不死心，又问了一句：“你真的不想当我这个小头目吗？听说过几天还要发枪、发子弹呢？你不想玩玩新枪吗？”
笨老大哈哈一笑：“一支枪还打不响，你们是个啥队伍呀！”
小哭三辩解说：“上一回发的枪确实不好，不光我的枪打不响，就是李武传师爷，腰里别着的枪也出是吓唬人的，也打不响。不过，好枪马上就能发下来。”
这时蔫二的插话说：“我去偷偷问过九先生了。九先生明明白白告诉我，叫我们跟天门会混也要多长点心眼，这伙人和明朝朱洪武的农民起义军没啥区别，开头为笼络百姓还杀富济贫，掌握了大权后也会和军阀政府一样，作威作福，苛捐杂税，欺压百姓。九先生还听说天门会在磁县和整团整营的奉军骑兵打仗都胜利了，缴获了许多马匹军火。又在合漳上头山西边上和晋军干了一仗，也胜了。天门会正在兴头上。国民政府官网虫草鹿骨丸任命的河南省主席冯玉祥，派一个姓刘的高参去林县找韩欲明谈收编的事，答应给他个师长、旅长他都不干。他还把那个姓刘的说客给枪毙了。九先生说这天门会打了阎锡山、打了张作霖都没事儿，惹了冯玉祥，他们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。所以他叫我们千万别出头，怕以后政府回来了秋后算账。”
大家都觉得九先生说得有道理，可谁也怕挨鞭子，天门会派的活儿，谁也不敢对抗呀！小哭三叹一口气：“唉！管俺妻侄呢！只能跟着走，走一步算一步吧！”
正说话间，街上敲起了“咣咣咣”的铜锣声，天门会敢死队又集合训练了。三个小伙伴，当即辞别笨老大，往大庙坡下跑去，军纪还很严明。
冬天的天黑得早，天擦黑旳时候，他想着回家了总得给爹娘干点啥活儿才得劲呀！干啥呢？那就担大粪吧！这是农田地里最脏最苦最累的活儿，我不干谁干。笨老大晚饭喝了两大碗稀饭，吃了两个黑瞎子给的干馍，一身的力气没地使，不顾爹娘他劝阻，趁夜晚没人往地担大粪。他先在地头上挖了个大粪窖，然后一层粪一层士填在坑里，等来年春耕时作底肥。笨老大自顾自忙活了一晚上，茅房的粪掏完了，地头的粪窖也填平了。鸡叫头遍的时候，他才倒头沉沉睡去。
太阳一竿子高的时候，笨老大醒来，揉揉惺忪的双眼，慢慢地从土坑上坐起来。忽然听见爹娘正跟邻居几个乡亲在悄悄地唠叨：……这回是真刀实枪的打仗呀！伤了谁家的孩子也了不得呀！……听说瞎师爷李文在神坛上讨了一卦，说西方大吉，叫咱们西村的人打头仗。这不是拿咱们的孩儿当炮灰吗？
不好！小哭三、蔫二的他们被天门会拉出去打仗了。去哪里？打谁呢？胜败如何呢？
咱们下一集慢慢道来——
作者简介：傅岩伟，男，1956年生人，涉县井店人。1971年高中肄业后务农8年。1979年考入邯郸师专，1981年之后，从事过教学、行政和党务工作。曾主笔编撰《涉县教育志》、《涉县基层党组织工作手册》等书籍。现退休。
播讲：小芳，中版集团出版物《大清后妃故事》签约主播，公众号【文旅太行】特约主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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